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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電影資料館致力搜集、整理、修復、保存香港電影文化遺產,並推動香港電影研究。早於1992年開始籌建資料館期間,政府為方便管理,將它撥歸市政局(現為康樂及文化事務署)與其他公營博物館一併管轄,並以同一模式營運至今。事實上,電影資料館(Film Archive)與一般博物館(Museum)的性質及功能大有不同,世界各地早就兩者有清晰的界定。政府剛於2007年6月通過「博物館委員會建議報告」,只著重提及公營博物館的管理模式及發展藍圖,卻對電影資料館今後的去向隻字不提。我們一群關心資料館的人對此深感憂慮,希望透過此平台,讓各界關注資料館以至文化保育的人士多作討論。

如果你關心香港電影資料館及本土電影文化保育的前途,歡迎加入討論,踴躍發表意見。如想發表文章,請電郵至: hongkongfilmarchive@gmail.com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鼓勵你發表署名文章,以示負責。謝謝!

26.10.07

大娛樂家 王天林


戰後香港百廢待興,本地和內地來的電影工作者都為生活、為重建電影業艱苦奮鬥,也為疲於奔命的市民大眾提供日常 娛樂。正值青春煥發的王天林不放過片場的任何工作機會,由雜工、助理而副導而編導;武俠、倫理、愛情、歌唱、戲曲,悲、喜、鬧劇無所不能,粵、國、廈語逢 片必拍,由此累積了極度豐富的製作經驗。

五十年代中影業進 入大片廠時期,王天林成名於新華公司,再晉身條件規模都較好的電懋公司,艱苦練就的身手得以大展所長。自此佳作紛陳,成為最受歡迎的實力派導演,一直堅守 到七十年代初公司結業為止。此後轉職電視台,把行之有成的電影製作模式結合電視靈活的分工合作,為電視劇大事革新,進而開創通俗劇、武俠劇潮流。在普及推 廣電視劇作為家庭娛樂和開拓市場上,都作出重大貢獻。直至晚年,仍有從事影視的策劃、監製,並不時在愛兒王晶與高徒杜琪峰的影片中客串演出。

王天林把大半生貢獻給影視事業,六十年來穿越娛樂事業的風風雨雨,堅守崗位、堅持專業精神,處處以大局為重,以完成任務為先──首要目的不是表現自我,而是娛樂大眾。

今次專題展嘗試從多個類型中選出他的代表作,展示他多方面的才能,從中可以見到他帶領潮流、娛樂大眾的技巧。限於條件,電視作品未有收入,只好期諸日後更大規模的回顧展。

與此同時,電影資料館會出版一本專書,記載、論述王天林和他的工作伙伴、門生的口述歷史,並舉辦小型圖片展、多個公開座談及講座,詳論他的作品特色和在影視兩界的成就。

天林叔今年歡渡八十大壽,本次專題展可謂適逢其會,正好作為獻給前輩「大娛樂家」王天林導演的敬禮!

- 羅卡 客席節目策劃


放映、展覽

2.11.2007 - 6.1.2008
節目詳情


開幕聚談 與王天林談王天林

2.11.2007 7pm
@香港電影資料館電影院


講談王天林 講座系列

王天林─從電影到電視
28.10.2007 3pm
@Kubrick bc
講者:登徒

王天林與文藝
10.11.2007 2:30pm
@商務印書館尖沙咀圖書中心 (尖沙咀美麗華酒店商場2樓)
主持:黃愛玲 講者:黃淑嫻

穿梭影視60年的王天林
24.11.2007 4:30pm
@香港電影資料館電影院
講者:羅卡

王天林與電視的黃金時代
22.12.2007 4:30pm
@香港電影資料館電影院
講者:劉天賜、吳昊

28.9.07

一座電影資料館的誕生‧四

整理:Pinky & Grace

值得高興,香港電影資料館終被確立 作者:勞敏聲

香港電影資料館,終於有下文了。

市政局已原則上接納文康廣播科的邀請成立電影資料館。估計基本的開館費用約需八百萬元,而每年的經常開支則約為六百萬元左右;有關方面已向馬會申請,希望能獲得四百萬元的撥款,以作開館費用的一半。屆時,市政局將會採用自願送存的辦法,並透過租借、捐贈、購買等途徑,來豐富資料館的收藏。

據悉,今年二月,文康廣播科正式去信市政局考慮為本港設立電影資料館。函中並提出四個可行方法以供市政局考慮,當中包括:(一) 接納邀請:(二) 接納邀請,但與區域市政局合辦:(三)推卻邀請,但表示如電影資料館以獨立組織方式運作,則願意在財政及管理方面予以支持;(四)推卻邀請。經市局轄下的文化委員會商議後,一致贊成首項建議。

建館的大前提被確定後,在未來兩三個月內當局將與有關方面及電影界接觸,以便進行更深入的探討。而事實上,資料館能否順利誕生,端賴電影界及各方面的支持才成。消息透露文康廣播科已向市政局表明立場,在現階段下當局是無法在短期內承擔是項計劃的。換言之,若市政局同意建館,則有關開支就必須由該局負擔,而在零點増長的政策下,市局或許有需要犠牲其他經批准及有價值的工作了。

不過必須要正視的是,擾攘多時的香港電影資料館已拖至不能再拖的地步了,若然一再拖延肯定更多的電影文化藝術會就此埋沒於無聞中。據調查所得,自1946年以來,本港共攝製了七千五百齣電影 (現時每年還以百部在遞增中),而當中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電影經保存下來,可惜的是四十到五十年代的製作大部份已經散失,而所有戰前的影片亦已蕩然無存。至於保存下來的,亦非表示完整無缺,部分雖說存放在受控制的溫度、環境裏,但事實上儲存方法根本未符合儲存影片的國際標準,即維持在攝氏五至十度之間。那麼存放在沖印公司或一般倉庫中的,環境就更加惡劣了,致命傷便是香港那炎熱的氣溫和高濕度。

為要提供適當的保存環境和人手,預計基本開館費用會在八百萬元左右。而當中估計資料館並非一獨立建築物,只屬某大型建築的一部分,不過必須備有一座面積約一千平方米且經特別設計的影片倉庫。

市政局議員文世昌表示,當局於89年曾委任加拿大國立電影資料館的Sam Kula就成立香港電影資料館的可行性進行調查,研究結果指出電影資料館不但可行,且是有此必要。由是可見建立資料館是可等迫切的問題。但他强調,未來的資料館絶對不會淪為影片的倉庫,它的主要功能是收集,修復及保存瀕臨散失的影片,然而絶非單一的為電影界服務,而是着眼於整個社會,所以收藏的都是經過仔細篩選的,希望大眾可透過資料館而獲益,能從中享受到香港的電影文化藝術。

除經費以外,有關影片的版權問題亦是市政局必須考慮的因素。據知至今尙存的六千五百部影片中,只有二千二百部清楚知道版權誰屬,故恐防有侵犯版權之嫌。不過,相信問題不難解決,因當中並無涉及任何商業利益,故資料館應毋須負責繳付任何版權稅。但若然資料館供放映之用而又收取門票的話,則有必要對其利潤負責,同時亦有被起訴之嫌。

雖然版權問題仍有待商榷,但這只不過是日後的一個商議課題,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電影界應作出積極的回響,好讓香港電影資料館能獲得更大的支持,順利誕生。

原刊於《電影雙週刊》,第318期,1991年6月13日

24.9.07

一座電影資料館的誕生‧三

整理:Pinky & Grace

請救救影片 – 對夕陽政府的一點訴求 作者:陶兵

有關設立香港電影資料館的建議,早在七十年代,已有人提出及討論,例如八七年便有一個名為「香港電影文人促進論壇」的討論會呼籲政府積極發展電影文化。但政府多年來一直對民間的呼聲沒有反應,直至去年初,港府才委託一名加拿大顧問在香港進行設立電影庫的可行性研究。去年四月,顧問完成了可行性研究,結果認為香港應該盡早設立電影庫,因為香港的氣候炎熱和潮濕,很多影片都基於得不到妥善的處理而損毀。

加拿大專家了解過本港實際情況後,建議可由市政局藝術節辦事處的國際電影節為基礎,由電影節工作人員着手處理有關資料,因為他們已是有經驗的專業人才。而電影庫成立後,可肩負多項功能,到時電影節便可由電影庫接辦。

上述的可行性報告由完成至今,已有將近一年時間,但政府尚未就興建電影庫,公布任何工作進展的時間表。政府發言人表示,文康市政科及市政總署現正在討論有關研究,稍後市政局有關委員會將會進行討論。

據一向積極倡議政府成立電影庫的市政局議員文世昌表示,市政局要詳細研究成立電影庫的建議及市政局擔當的角色。他認為政府要成立電影庫,必須解決四個首要問題。第一是電影庫的行政架構,其中牽涉到市政局的角色,以及是否將電影庫成立為一個法定機構。第二是如何搜集資料,是否硬性規定電影公司必須把電影拷貝送交電影庫。第三是收藏影片的標準如何訂定,他認為必須選擇有歷史、科學、藝術價值的電影收藏。第四個問題便是建立電影庫的資金來源。

文世昌又認為香港的情況非常特別,一方面由於香港是殖民地,英國政府從來不重視香港電影的發展,並且沒有政府部門專責有關電影的事宜,另一方面,香港人本身亦缺乏文化遠見,故此電影庫遲遲沒有成立。他認為今次電影界人士必須把握時機,合力促請政府盡快設立電影庫,否則沒有輿論壓力,政府的步伐便會拖慢。

據影協理事黎筱娉表示,她個人非常贊同政府設立電影庫,因為這建設需大規模的人力物力,非私人團體所能付出。她表示影協待政府公布具體措施及計劃後,才能討論如何作出相應的支持。

而電影研究者余慕雲則表示,早於十年前,一批電影文化界人士已開始呼籲政府設立電影庫,但當時政府以缺乏專業人才為理由而把建議置諸不理。於兩年前,余慕雲與數位電影界人士又再發起成立資料中心的計劃,主要是想收集有關電影的文字資料及錄影帶,但礙於資源不足,以及聽聞政府有意成立電影庫,而沒有落實成立資料中心。

而資深影評人及香港國際電影節節目統籌李焯桃認為香港成立電影庫是急不容緩的,因為缺乏妥善處理,而遭毁壞的影片每年會多幾百部,做成影片大量失存,就以今年的國際電影節香港回顧部份為例,便有很多是從台灣、北京、美國和英國等商借回來放映。李焯桃認為既然加拿大專家全面肯定香港成立電影庫的需要,香港政府便應逐步計劃,包括訂定經費的預算。他認為若有政府部門肯承擔成立電影庫的責任,情況將會相當樂觀,一方面電影公司會信賴政府而送交電影拷貝,另一方面政府亦大可找私人贊助經費,無論是用於建設或擧辦一些特別計劃的用途上,到時政府便主要負責經常性開支及維修費用。此外,電影庫更訂立一些長遠計劃,逐年增加收藏影片及工作人員的數目。

他指出,外國一些電影機構會同時肩負資料庫、博物館和教育機構的角色。例如英國電影館 (暫譯,原名為British Film Institute) 便負責舉辦電影節、經營戲院、主持電影庫、出版雜誌、設立教育部門及博物館等。他指出、香港甚至無須參照任何外國的模式、而應該務實地考慮本地的情況、從小做起,逐漸擴展電影庫的功能。

除了保現有的影片外,李焯桃認為香港的電影庫基本上還負有博物館及圖書館的功能,即是可以搜集及展出一切有關電影的物件,例如劇照、海報、宣傳資料、評論、服裝及道具等;另外又要定期放映影片,公開影片讓大眾欣賞。此外,電影庫還可接辦目前的香港國際電影節,同時還可以整理資料,出版特刊,甚至考證影史的真偽,推翻及建立電影理論。電影庫更可同其他機構包括教育機構合辦電影課程,或者為他們提供資料。

李焯桃認為香港一直未能成立電影庫,是有幾個原因的。首先,殖民地政府根本不會扶植本土文化,故此西方傳統文化諸如古典音樂和芭蕾舞等得以發展的同時,本土文化形式例如粵曲卻不受重視。第二個原因便是官員短視,他們甚至不把電影及攝影看作藝術。第三,便可能是因為九七臨近,港府帶點夕陽政府的心態,不想再進行這類大型計劃。

但李焯桃認為,電影庫的設立不應該因為九七問題而受到阻礙,因為無論有否九七問題,每年都會損失多數百部電影。他呼籲民間團體對政府施加壓力、輿論機構發揮監督作用,催促政府成立電影庫,把處於毀壞邊緣的影片挽救過來。

原刊於《電影雙週刊》,第287期,1990年3月29日

20.9.07

《無眼睇》 陳雲

提起西九,想講粗口。幸好馬家輝當年倡議「西九」這個市井簡稱,令我可以按捺得住,大家也可意會我的脾氣。西九是我切身但又毫不切身的事。我自一九九七年起出任文化政策研究的專職,從藝術發展局到民政事務局,從頭到尾都跟貼事態發展,但我從未參與過西九的政事,公眾諮詢會議沒出席,建築模型更沒瞄一眼。一來無眼睇,二來睇見就眼冤。政府的西九規劃,根本混帳一宗。我以前一直有評論西九,都是從政治、從程序,從沒有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文化熱忱評論過西九。面對這種政府,根本沒機會實現,連聽也不聽你的,談來做什麼?如果不是編輯黎佩芬閑談之間,忽然提議,不如將我的規劃願景講出來,我寧願一直相信,我對西九從來沒意見。

提起,就一把火本年六月三十日,從民政局的研究總監這個虛位退職之後,在家靜靜寫作香港文化政策史。至今寫了一半,年底完成,交託花千樹出版。寫書,除了是要留下點經驗,予來者參考,還是用學術理性來埋藏或埋葬我的怒火。怒火,整整燒了十年。特別是西九,一提起,心頭一把火。

這裏,我放下學術的火筆,用輕鬆通俗的語言,講文化政策,談西九願景。看不看,隨便你。不看,更好。(免得像我一樣的發火。)文化政策是最高段數的政治,今稱「軟力量」(soft ower),可以打通經脈,令人武功大進,也可以廢人武功,取人首級於千里。在世界霸主美國,沒有成文的文化政策(a written cultural policy),然而,美帝的文化政策的執行者,是令人不寒而慄的CIA(中央情報局),以及與CIA 拍檔的一眾基金會。以為我危言聳聽的,可以閱讀桑達斯(Frances S. Saunders)的《文化冷戰:中央情報局與文學及藝術的世界》(The Cultural Cold War: The CIA and theWorld of Arts and Letters,2000)。為何回歸之後,香港沒有可以拿得出來見得人的、實實在在的文化政策,只有殖民地沿用的四句混話——促進藝術自由、維護多元文化、保護知識產權、支援發展環境?答案一字咁淺,因為香港受到北京統治,除非香港人齊心維護自己的權利和自由,否則香港不會有體現文化視野(cultural vision) 、文化權利(cultural rights)與文化民主(cultural democracy)的文化政策。所以,拜託,以後不要追問港府的文化政策,令高官難做人,好麼?

「官督商辦」與「商督官辦」

我記得,大建築師何弢先生講過,「冇passion,唔好講文化。」前朝的老董,滿腔熱誠,西九文娛藝術區是他主力倡議的。可惜他沒見識,他的致命傷,是迷信商人的能耐,鄙視文人學士,不相信搞文化建設原來也要有點學術斤兩的。

西九那塊填海地,舊殖民地政府的本意,是瘋狂賣地賺取政費之後,良心發現,要紓緩臨海舊區的環境擠逼,弄一個大型海濱公園,令大家透透氣。以前政府在九龍的新填地,是舊區的伸延,社區、生意與街道,新舊打成一片,大家多了地方用。以致大家今日走到油麻地、大角嘴、長沙灣一帶,都不察覺那是新填地,那是巧妙的、新舊區之間的無縫連接。這種以民生為本的老式填海取地政策,在回歸前後放棄了,換來的是為豪門大戶圈禁土地的新填海政策。目前靠近西九的臨海填地,已經建了隔絕舊區的高速車路和屏風豪宅(擎天半點、凱旋門之類),成為有錢人的租界,以前新舊區無縫連接的規劃思維,無從實現。在西九建一個人民公園來補償,為市民增添公共空間,是最基本的社會公義。

不知怎的,後來人民公園變成賣靚地、撈政費的商住區域,後來也不知怎的,旅遊協會(今稱旅遊發展局)隨便搞了個遊客調查(做學術的都知道這類調查有何意義),說訪港遊客期望在香港看演藝活動,於是便提議在西九建一個綜合演藝場地,長期上演香港的首本戲碼和國際演藝。注意:只是一個場館。這確是合理的提議,旅遊協會還是有點理性的。不過,在同時,規劃署的調查說,香港缺乏一個水平橫臥式的藝術區。臊主意落到老董手上,有好戲看了!老董有美國商人性格,喜歡think big,一下子將一家綜合演藝場館,發大開來,變成一個文娛藝術區。

老董心目中的藝術,是百老匯、古根漢、龐比度中心與巴伐洛堤。他盲目信任商人,西九規劃的原意,是「官督商辦」,將公共空間化為商人督辦、假裝公共的商業空間,裏面不准菲傭聚集,趕走搞搞震、無幫襯的閑人。商人辦藝術,不是不可以,美國有各大老牌基金會興辦的美術館博物館,日本有六本木與森美術館。香港呢?乜都冇。老董的老友記,美國商會主席問政府取錢,搞過一次億元「維港巨星匯」,效果是:掟錢落海。老董不相信文化規劃是一門專業,結果他成為老友記主義(cronyism)的搖錢樹,熟人向他建議戲曲、水墨、大博物館、大演奏廳等等,文化區成了文化諸侯的封邑(fiefdom)。

他提議的單一招標,以為一個業主管理,就有風格和統籌。他違反了公平競爭,商業知識也太局限。

天可憐見, 由一眾投地的地產商組成一個商團(consortium)來規劃和管理,其功能也如單一業主,這點腦筋,竟然也轉不過來。

地產諸侯與文化諸侯

老董下台,輪到老曾,他是個實際的人,文化不合他的脾胃。目前西九的做法,是賣地埋單;至於文化,貴客自理。誰是貴客?大商家是大貴客,文化諸侯是小貴客。西九管理局,掌權的將是大商家,用的是公帑,唱戲的是幾個文化諸侯。以前的「官督商辦」,變了今日的「商督官辦」。地產諸侯分得豪宅地,文化諸侯分得場館地。這下不是擺平了嗎?

那些文化諸侯說的理據與統計,在文化統計學來看,只是笑話一場。搞戲曲中心還有點道理,有現成的藝術與觀眾,現時的戲曲場地也不合用。興辦M+博物館?在現有的博物館,用M+的策展觀念,搞幾場試試看?一年、兩年?看你能維持到幾時?傑出的策展觀念,與興建一家容納這些觀念的永久場館,是兩回事。西班牙Bilbao 的古根漢,威風了好幾年,到如今,戲愈來愈難唱下去了。龐比度中心,也是疲不能興。德國卡斯魯爾市(Karlsruhe)的多媒體藝術博物館ZKM,有頭威,冇尾陣。以前藝術發展局的主席周永成先生,很懂得藝術,他講過一句評估新場地的至理名言,很市井的: 「新搭屎坑——三日香。」三日之後,人人放低幾招看家本領之後(after everybody left their shit),你搞埋我份。

我的規劃,人民的規劃假如由我規劃,我第一句要提醒大家的,是香港的公共文化,已經過度規劃了。文化藝術界,受夠了規劃之苦。由六十年代的大會堂,規劃了中產精英(移民走了一大半),到後來的大小場館,規劃了社區藝術和小眾藝術,官老爺的文化規劃(cultural planning)已經玩夠了。第二句要提醒大家的,是西九不適宜大搞文化。那兒關山阻隔,遠離民居,缺乏民氣與歷史感,除非有奇蹟,硬要搞大來做,是恆久的維港巨星匯——掟錢落海。

由我來做,西九的公園原意,是補償因賣豪宅地而失去的公共空間。共享海濱美景,是無上的規劃律令(imperative),當這個律令冇到,是埋沒學術良心。財務方面,地還是要賣的,既然現存的屏風樓已經阻擋了舊區,不必堅持全部做公園用地了。限制建築高度,成為一個梯次,令屏風樓不那麼礙眼,也是好的。西九賣地得的錢,是公帑,不應亂花,大部分要回歸庫房,支付醫療、教育、福利等,可觀的一部分,例如三百億元,應成立一個文化基金,一筆是為了西九建公園和演藝場地,另一筆,是注資予現存的文化場館與藝術機構。翻新大會堂,注資演藝學院、藝發局、藝術中心,做創作資助、社區藝術、藝術教育。在新區提升現存的文化會堂,支付康文署員工的培訓費,安排場館公司化,多招聘合約的專家與管理人才,這些都需要新的資金。

Outgrowth 與Spin-Off

西九公園內,只需興建一個與黃土綠地藍海風格相呼應的一個特大型的綜合演藝場館,興建費用務必要低,以備將來要拆。大型場館,是暫時替代尖沙嘴文化中心的功能之用,並且多加幾個小場,建成之後,將現時的文化中心拆去,重新興建,那兒是上佳的演藝場館地點,必須鎮守住,不要分心。大型場館的演出,是容納現時各場館超載、溢出的藝術活動,稱為outgrowth,在大型新場地上演,可以保證若干觀眾(也只是若干而已!)。大型場館之外,是清純的綠野、樹林、小徑,而不是鬼五馬六的文化建設。

大型場館如果成功,待之以年,市民喜歡看,藝術家有意思搞、有本領搞,就可以spin off,在其他預留的草地上,興建其他新場館。這是符合文化生態的規劃,人民自主的規劃。萬一大型場館失敗,香港藝術家無力回天,待尖沙嘴的文化中心重新建好之後,將之改變用途,或拆掉更好,將土地還給大地與人民。

在微風、樹林、鳥獸和大海之前,藝術家要懂得禮讓。比起大自然,比起在公園坐椅上打盹的老人,藝術家是什麼?我也是藝術家,我很狂傲,不過我也有謙卑的時候。

原刋於2007年9月16日《明報》

19.9.07

一座電影資料館的誕生‧二

整理:Pinky & Grace

市政局應設立「電影中心」(節錄) 作者:劉成漢

電影資料館極待建立

在“促進香港電影文化論壇”之中,影評人李焯桃明確指出電影是重要的文化遺產及社會歷史的文獻,故此政府有責任加以保存。尤其是市政局,既有圖書館保存書籍,亦有歷史博物館來保存歷史文物,但卻缺乏電影資料館來保存重要的電影文獻,這恐怕是有關當局的失責。今天我們已不可能找到任何戰前香港的影片,這實在是香港文物的重大損失。電影無論是作為文化藝術品,或重要的社會紀錄及歷史文獻,政府都有責任去加以保存以供後人研究,以及供廣大市民去欣賞。

電影資料館的功用除了收藏影片之外,還要整理、定期展覽、出版研究,以致向中小學提供電影藝術的欣賞課程,向青少年及兒童提供商業電影院所不願提供的教育性及優良電影。

電影資料館的組織除了官方的編制之外,還應該設有顧問委員會,邀請電影文化界及專業人士出任,以協助制訂收藏影片的方針,展覽、研究及出版的項目。

原刊於《信報》1987年4月20日